（转贴连载）老马的狗（1）

刘正明

       【本篇作者系佤大学同窗，算个“老江湖”，老马系伊外号兼网名，做官发财无望，闲着无事写了不少猫狗乌龟的博文，不乏神来之笔，含沙射影。粉丝不少。】

        

老马的狗（1）

（2006-10-20 ）

       老马喜爱狗，也曾养过两只狗。老马认为养狗要有条件。首先，是居住条件，住公寓和高层住宅不行，最好是独门独院。再就是那狗要皮实，不能骄气，啥都能吃，从不生病，故最好是土狗。原因很简单，不具备这两基本条件，那养的就不是狗了，那养的就是爷爷，你要陪它散步，帮它洗澡，为它端屎端尿，侍侯打针吃药，主人和走狗的身份完全颠倒了。那真是没事找事，傻瓜办的傻事。第三要有好的心理素质，人和狗一旦有了感情，很难割舍，爱狗死了，不说如丧考妣，至少象失去一位朝夕相处的好友。没有好的心理素质，很难从那彻骨之痛中缓过来，有碍心理和生理健康。老马经历过两次失狗之痛，这对老马这样重情义之人打击太大，连心理都有了些变态，这也是老马后来再也不敢养狗的重要原因之一。

       老马养第一只狗，是念小学三年级时。那是只黄狗，背上有些黑毛，虽是土狗，毛色却有些象德国黑背，只是黑毛的面积没那么大。这狗极聪明，啥花样教几次就学会，搞不好还真有点德国“国狗”的血统，只是无从查考。它是只小公狗，下巴底下只有一根胡子，老马听说这样的狗最凶。果不其然，它来老马家时刚断奶，虽说还奶声奶气，但叫起来可是惊天动地，尽管没有邻居投诉，但老马的父母还是不顾老马的反对，每晚临睡前将它赶出家门，还美其名曰是给了它一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跟警卫班的解放军叔叔一起巡逻。

       老马那时刚看完《林海雪原》，小说里有只狗叫“赛虎”。老马觉着这名字好，于是这狗就成了老马的“赛虎”。那时的学生可没现在的学生苦，每天老马都有大把时间训练狗，和狗一块玩。没多久，这狗已能根据老马的口令，坐、卧、跑、跳、扑、咬、打滚……就是有一点秉性不改，屡屡偷吃屎，为此屡遭老马责罚。那时的老马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和“狗改不了吃屎”的理解还十分浮浅，直到老马自己戒过几回烟之后，才后悔当年对这狗的要求也太苛刻了些，这就同要求老马戒烟；要求有权的人不搞腐败一样，是强人所难啊。（待续）

刘正明

《老马的狗》（转贴连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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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虎成了老马最忠实的朋友，每天老马上学它都要送出好远，直到老马命令它回家，它才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去。只要老马在家，它可说是寸步不离【除了睡觉】。它最高兴和老马一块去“打野战”、“捉迷藏”，但却常不受老马小伙伴们的欢迎，你藏得再好，也逃不脱它的追踪。你罚它“出场”，它绝不甘心，没一会，它又不请自来。老马只好将它拴在树上，它急得大叫大喊。不过没有办法，要是让它参加，那就没了“藏”和“找”的刺激和乐趣了。

       它也常犯错误，被老马和家里人训斥。每逢这时，它总是夹着尾巴，低着头逃开，有时还可怜的呜咽几声，真像个被老师或父母责罚的孩子。可不一会，它又会慢慢走到骂它的人身边献媚，蹭蹭你，向你摇头摆尾，再抬起头来偷看你的反应。不过老马不知它心里是如何想的？它是否也会同人一样，一边献媚，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你等着，老子总有一天搞死你。”？老马以为狗也会的。因为狗同人共处的历史太长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狗死得悲壮。一天清晨，它尾随下岗的哨兵回驻地，在它独自返家的路上，被人用小口径步枪打中脑袋，饮弹牺牲，以身殉职。听到噩耗，老马放声大哭，并立下誓言一定要为它报仇，血债血偿。【据“保卫科”有人分析，这有可能是“阶级敌人”的报复，要我们提高警惕。】不过至今没有找到凶手，这血案如石沉大海，成了“历史旧案”。这样也好，如果老马真查出凶手，这怨怨相报何时能了，不知又会有多少新的血案发生。那时的三明，几乎家家都发扬“南泥湾精神”，养几只鸡、鸭、鹅、兔子，有人还养了羊；种了蔬菜、瓜果，聊补蛋白质和维生素的缺乏。老马和小伙伴就“血洗”、“扫荡”过不少“仇人”家的“后勤生产基地”，那是老马们报仇雪恨的最简单办法。老马身上那点“匪气”大概就是那时培养出来的，做个劫富济贫、侠肝义胆的“山大王”，也是少年老马所憧憬的。【这“匪气”，大概也算“阳刚气”吧。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称分金银。爽！！】（待续）

刘正明

《老马的狗》（转贴连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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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马养第二只狗，是在海岛当老兵的时候。一日老马巡查电话线路到一前沿独立观察所，见那养的母狗带着三只小狗。小狗毛茸茸、胖乎乎，跑起来屁股一扭一扭，可爱极了。老马就向他们要了一只小黄狗，将它装在工具包里，背了回来。一路上，这小家伙可不老实，又咬又叫，不停挣扎。老马无奈，只好用绝缘胶带将它的四蹄和嘴捆上。离开了妈妈，小家伙嚎啕大哭了几天几夜，夜里吵得弟兄们睡不好，老马只好学当年父母的办法，将它拴到营房外，陪哨兵站岗去。

       这小狗来时还没名字，老马就叫它“尼克松”。于是老马整日里对美国总统发号施令：“尼克松过来。”“尼克松滚开。”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搞得尼克松团团转。它非但不烦，还乐此不疲。有时老马有事顾不上它，它就有被冷落的感觉，委屈的夹着尾巴，悄悄跟在老马身后，或是趴在老马脚边，一旦老马的目光投向它，它就会不失事机摇头摆尾献媚，希望引起老马的注意。有只与大人物同名，特别是与“亡我之心不死”的头号敌人——美国总统同名的狗，那感觉真好。

       都说“部队的饭”养人，再面黄肌瘦的新兵，只要吃上一个月“部队的饭”，保准红光满面，膀大腰圆。其实“部队的饭”拿来喂狗，狗也长得很快。尼克松没多久就被“部队的饭”喂成一只毛色油亮，精神抖擞、威武雄壮的大黄狗。它适应了新的生活，熟悉了这营区里的每个军人和周边老百姓家的小母狗们。我们那里，虽说叫“营区”，但并无围墙，老百姓和他们的狗可随意出入。于是，各类“军用物资”和我们地里的瓜、菜，甚至粪坑里的大粪都常常不翼而飞，进入寻常百姓家。本来“人民子弟兵”的东西，“人民”拿点也天经地义。可尼克松是个十足的守财奴，自打它来了以后，此类事几乎不再发生，它断了驻地“人民”的这部分给养，一点不顾及军民鱼水关系。

       尼克松对人们的态度，取决于这人所穿裤子的颜色，它是“以裤取人”。它对所有穿绿军裤的人都摇尾巴，表示友好；对所有穿其它颜色裤子的人都呲牙，抱着戒心和敌意。要是它看见穿杂色裤子的人，拿了属于军营里的任何东西，那是绝不放过的。

       一次，来队探亲的营长老婆提了暖壶从伙房打水出来，不幸被尼克松碰上，它就对着人家一阵狂吠，将人家逼到墙角。别看这“嫂子”平时挺牛，连营长都对她唯命是从，尼克松可不管她是“营区第一夫人”，谁让她不但没穿“国防绿”的裤子，还提了个部队的暖壶。【那时别说老百姓家一般没暖壶，就是部队也只营部、连部有三两只，供首长用。当兵的一年四季都喝灌在行军壶里的凉白开。】同样是“军嫂”，排长老婆是军人，穿军裤当然没事；管理员老婆虽不是军人，但穿了条老公军裤改的裤子也没事，在那个年月，“国防绿”可是最时尚的“流行色”。别人想搞条军裤，门都没有，她随手可得，却不在乎。一个人不追随潮流，不与时俱进，连狗都瞧不起你。不能怪尼克松“狗眼看人低”，那是“第一夫人”咎由自取。要不是炊事班长救驾及时，她可要吃苦头了。（待续）

刘正明

    《老马的狗》（转贴连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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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克松对老百姓的狗们，不可能再“以裤取狗”，决定好恶。那时老百姓的狗和它们的主人一样贫穷，它们的主人一概穿着打满补丁的裤子，狗们和不少孩子一样光着腚。可不象现今的狗狗们也贫富悬殊，先富起来的狗，上“专卖店”买的“时装”，可比老马身上穿的还贵。尼克松不笨，它居然知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条定律，并以此为原则来处理与同类的关系，不同性别，区别对待：同性的排斥，一律赶出营区；异性的接纳，不但可以来营区，有好几位年青漂亮的小母狗，还可与它一起分享“部队的饭”，享受“军嫂”的待遇。

       象所有的孩子一样，尼克松好奇、淘气、活泼、不知疲劳、好凑热闹、爱管闲事，还有点胆小。看老马打篮球时它最兴奋，老是要跟着老马跑，追人、追球。被老马臭骂几回，才老实蹲在老马的衣服旁。不过它倒是个文明观众，不管是为谁喝彩，不管是为哪边“加油”，它都跟着喊几声，绝不厚此薄彼。

       说它胆小，但尼克松也有勇敢的时候。它常跟老马去查线，经过村子，总有好多当地的土狗冲出来尾随我们嚎叫。此时的尼克松面对强敌，即便是寡不敌众，力量悬殊，也毫不畏惧，回以嚎叫，显示出“解放军的狗”的威风。不过一旦它看到老马走远，形势对己不利，就会马上改变战略，灵活机动，夹起尾巴，扭头快跑几步，追上老马，然后再调头向大群“追兵”发威。尼克松知道，在危急时刻，老马总是它最可信赖的“战友”；总会捡起几块石头向“追兵”砸去，给它以“火力支援”。看着“追兵”在老马的猛烈“炮火”下落荒而逃，尼克松别提有多得意，好象全是它的功劳。这狗仗人势倒也情有可原，可这“贪天之功为己功”却不知是向哪个人学的？十有八九是从老马的长官们那学来的。自古以来流血牺牲的总是士兵，有功勋的总是将军。（待续）

刘正明

《老马的狗》（转贴连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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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尼克松也还有点真本事。你见过会上树的狗吗？它不仅会上树，还常常捉到鸟。这可不是老马教的，是它天天看老马这些电话兵爬电杆有所启发，自学成才。你见过会捉老鼠的狗吗？它会捉老鼠。它居然会象猫那样，耐心守候在老鼠洞口，一呆就是半天。你见过会给青菜捉虫的狗吗？它会在老马的菜地里，一棵菜、一棵菜的搜寻青虫，用舌头舔下来，有滋有味的嚼了。是啊，人碗里都难得见到肉，哪还轮到它？它再不自力更生，那可就真成了“菜狗”。

       尼可松死得悲惨。它不象赛虎是死在“阶级敌人”枪下，它是死在亲人解放军的厨刀下。上级领导【大概是军政治部×付主任】下连蹲点，在营部用餐。尼克松不识时务，在首长桌下挤来挤去，不知是弄脏了首长的裤子，还是干扰了首长用餐，首长恼羞成怒，借题发挥：“谁让你们在营区养狗？不讲卫生！咬了人怎么办？乱弹琴！”把营长臭骂一顿。营长本来就对尼克松耿耿于怀，那天“第一夫人”回去后肯定让他做了回“床头柜”，一口恶气还憋在胸口，只是“打狗还要看主人”，碍于老马这天不怕，地不怕，阎王老子都见了怕的“老兵油子”，不敢贸然对尼克松下毒手。这回乐得借刀杀狗，马上下令：“根据上级指示，军营不准养狗。立刻把尼克松杀了。”这招真高，营长不愧是从基层培养上来的，我军优秀年轻指挥员。这既可犒劳、巴结首长；又可为“第一夫人”报仇；还为自己出了那口恶气。一箭三雕。虽说军令如山，但炊事班却没人肯动手，谁忍心对“自己人”下手？最后管理员只好屈尊亲自抄刀。幸好老马那时被调到团球队集训不在场，不然准会闹出点不小的事来。

       当老马结束集训回营时，只见到那张被钉在墙头风干的，曾经一天要抚摸好几遍的黄狗皮。这次老马没哭，默默取下狗皮，在机房边的树下挖了个坑，将它埋了。此时有一不懂事的新兵跑过来说：“干嘛埋了，狗皮卖五块钱呢。”“你给我滚！！！再不滚老子揍你。”老马咆哮了，满腔怒火在这咆哮中迸发，吓得那新兵连忙逃走。要是跑慢了，真会吃老马的一顿老拳。站在尼克松的“衣冠冢”前，老马暗暗发誓：尼克松你安息吧，等你妈给你生了弟弟，老子还要去抱一只，就叫TMD“×付主任”。不过还没等小狗出世，老马就光荣退伍了。

       从那时起，老马就再也没养过狗，不过倒是交了不少“狗朋友”。欲知后事，请看《老马的狗朋友》。（完）

yftx2012

刘正明 发表于 2013-6-14 16:42
《老马的狗》（转贴连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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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尼克松也还有点真本事。你见过会上树 ...

写动物写得比人的故事更加引人入胜，确实是生花妙笔，才能把平淡的故事写出滋味来。

刘正明

狗文狗语，狗趣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