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牛使马（2班）方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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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牛使马

（2班）方瑞庭

      云霄话常讲：“没牛使马”，大意是牛善于拖犁，马难以耕地，农耕以马代牛，是不得已而为之。

      刘正明学兄在同学家园上介绍“方瑞庭曾被留在一中任教”，情况有所不详，我只好回忆片段，向老同学做个交代。其实，当70年代末，中小学教师人数短缺，云霄一中只好“没牛使马”，招用民办教师代课。

      1977年，暮春时节，我还在云霄坪水工地扛石头，修筑坪水发电站水渠，水渠修建任务由莆美人民公社分派各生产大队组织农民工分段完成，我参加的工段在半坑水库渡槽西侧。几个月中，连续从山下扛石上山筑渠砌坡。当时老同学李献生也在工地指挥部当卫生员。记得渠道修好后，水泥面未干，我用树枝在上面写上一句冰心的散文诗：“平静而曲折的流水里，青年人的心在其中荡漾着。”莆美公社工程总指挥吴忠生一帮人马在巡视渠道工程时特别在此驻足。

      那天傍晚收工时节，莆美公社通讯员转给阳霞大队工段一封信，信里藏一份给方瑞庭的通知书，通知我三天后到常山华侨中学集训并参加“民办教师考试”，这便是到一中当民办教师之缘起。

      同期参加培训的人数一百多个，记得七四届方长全同学、老高三郭国栋同学等都在常山合伙同往。当时培训班语文授课老师吴士麟讲得最精彩，板书更是惊鸿掠影，又快又美，无与伦比。数学科李公勋老师因式分解演示的出神入化，巧趣横生，至今忆及，音容宛在。集训考后：老高三郭国栋数学单科高分第一，方先生总分第一。

      我预备当民办教师报的是初中化学，考后多位同学都安排“就职”了，方长全到阳下小学任课已一个多月，我才接到云霄一中通知，后来才知道莆美教育办与云霄一中争名额，导致通知延迟。记得是与吴添贵、张彩霞等同到云霄一中报到。

      报到后，云霄一中安排我任高一语文课，这使我胆怯十分，我分明是报初中化学，转成语文实在不敢当。为此，语文科李仲丕老师还特地帮我找教务处讲理由。李老师说：按教学规定，师范大学毕业后尚且得在初中任课三年以上才能上高中课程，何况是一名刚录用的民办教师，岂可强人所难。可是，校教务处长坚持边教边学，说“现在正缺语文教师啊，学校已经择优录用了，没牛就得使马。”其实，当时多位正牌老教师被停止教学，不详原因。黄钟摒弃，瓦釜雷鸣，在那年代司空见惯。我不知所措，那年代，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为求为奴隶不得而悲哀！谋生何难，真没有选择余地。李仲丕老师与教务处长僵持不下，最后经讨论，由陈碧加老师听我试讲，再作决定。

      记得当时高一语文正轮讲到毛泽东词《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叶剑英七律诗《远望》。在乡下，姐夫家书籍很多，词诗更多，讲七律，讲绝句，讲平仄对仗，我都一知半解，但这桶底半瓢水也得抖一抖。陈碧加老师听完课后，向语文组及教务处汇报情况，我想一定是勉强认可我讲语文课。随即安排我到语文组“值班”，由语文组组长林玉双老师带领，语文组各位老师对我都十分呵护、关照。招民办教师直接上高中语文课，在云霄一中历史上可能仅此一例。

      上课才三天，报纸上便宣布，恢复高考。一两周后，全国便掀起高考复习热潮。云霄一中办起大班，数理化骨干教师天天加课。早上操场树边排满自行车，晚上礼堂灯火如昼，参加复习的同学如潮水，挤满学校，研究难题，题材如山如海。许多外校同学还到处找我帮忙解题。但学校找我谈话，要我安心教学，以后总有机会保送进修，并称：纵然我去报考考上了，学校不一定让你走。这让我何等彷徨！如果我考上了学校不让走是很残酷的事；如果我考不上，一定会成学生的笑柄，因为学生马上也要参加高考，若学生考不上，岂不会讲：我们老师都考不上，还说咱呢！

      在矛盾中边学语文边讲课度过几个月，一直到报考规定的最后一天，我才去莆美公社高招办报考。去的时候，高招办已经关门，还好另有两位“老油条”也那么迟才去报考，我们一同找到经办人家里，在黄昏的灯光中报考填表等等。

      在复习过程中，仅听林建成老师在大礼堂讲过一课“标点符号的应用”，其他数理化课基本无法参加复习，倒是同学问我的题目比我寻找复习的内容多。

      我报的第一志愿是：福建师范大学，心想我作为民办教师报师范大学顺理成章，第二志愿是厦门大学电化学专业，第三志愿也填厦门大学，心里想，如果师范大学都考不上，还有志愿可图吗？报化学专业，是在报考前特地请教了林建成老师并得到指点。考后，福建师范大学最先发通知，一中一片沸腾！我没有接到师范通知，心里比孙山更惨，一直挨到接厦门大学入学通知，几乎高兴不起来！

      回想走读一中，朝暮行程4公里，累计行程万里余！回想扛石造渠，茅屋山月，料峭春寒透单衣。回想“没牛使马”，正逢高考，去留难定无头绪 。

      终于高考入选，结束了没牛使马岁月。然而，人生有现实意义上的牛马，更有超越六道轮回不做牛做马的挑战，孰能致虚极、守静笃、了生死、乐天真！在此不能借题扯远了。

      俱往矣，残梦留云霄，瘦马卧空壕，冷清清落照。最好能约几个老朋友，诌一曲“哀江南”，借阿炳二胡，放悲声唱到老。偶尔也备一壶茶，品一品，岁月乌龙， 世道沧桑。

      俱往矣，“百年如同戏文场，顷刻戏房锣鼓歇，不知何处是家乡”。老之将至，头等大事是觉悟“来时路”。 当晨曦暮霭，安足就榻，禅心止水，霸业烟消，当下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这或可究竟免于做牛做马。

甲午年正月

高中毕业四十年

（2014、02、28）

刘正明

谢谢瑞庭快马加鞭，赶出一篇好稿，又为文集增色不少。此篇文字不多，信息量很大，意义也不一般。首先要感谢瑞庭在40年后还原真相，纠正了佤的谬误，以免继续以讹传讹。文中这段亲历的艰难磨练，系厦大“自强不息、止于至善”的校训精神一个写照（究其本原，更是一中“笃志弘毅”校训精神起作用），其中包含许多不为人所知的人生体验。说明厦大进去的、出来的，不光有云山雾罩、不食人间烟火的黄股神，也有赤脚走在田埂上、学以致用的人才。文字很好，平实，精炼，并带有鲁迅的冷峻深刻，又有禅宗精义的四大皆空境界。叙述方方面面的过程，详略得当，言有尽而意无穷。要是换佤来说，估计用3倍以上的文字还说不清，这是瑞庭多年来苦读苦修、厚积薄发的真本事，值得钦佩。

刘炎昭

刘正明 发表于 2014-2-28 14:30
谢谢瑞庭快马加鞭，赶出一篇好稿，又为文集增色不少。此篇文字不多，信息量很大，意义也不一般。首先要感谢 ...

      文章确实写得不错，经历也蛮坎坷！毕业后与瑞庭几乎失去联系，这次十六聚会仅与伊匆匆见了一面，我俩连交谈的机会几乎为零更别说碰一下杯！但愿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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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老同学的人生都是一首动人的歌！虽然境遇各有不同，历经过担忧，困惑，委屈，彷徨，无奈，更通过励志，奋斗，磨难，努力，创造，才换来丰富多彩的生活阅历！尽管歌曲的风格不同，或委婉动听，或高山流水，或波澜壮阔，亦或乡村小调，我认为都是值得珍惜回味的，可歌可颂的！

林建云

       好一篇“没牛使马”，欣赏之余，对瑞庭兄“农耕以马代牛，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说法有点质疑。马，虽头颅与肚皮没有牛的大，但其体质结实、肌腱发达，四肢坚实有力，气质沉稳聪颖，生命力极强，能够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稍经调驯便可在农业生产、交通运输、战场上发挥着牛所不能及的作用。马既然可拖车何以不能拖犁？主要是耕作区域拥有拖犁耕田的牛者众，而拥有马者极少，故而没有驯其拖犁耕田；一旦需要，套上拖犁的马或许比牛更善于耕地。

       瑞庭兄确是一匹良驹。不论是学习、工作或生活，都是那么的气质稳静，严肃认真、吃苦耐劳、自强不息。不论做什么事，他总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于细微之处见其精神，于细微之处见其境界，……。或许正是因为他的严肃、严谨，追求完美之精神，在当今利欲熏心的年代却落了个“瘦马卧空壕，冷清清落照”的境地。  每当想起这位中学、大学二度同学的坎坷人生，心情总是有一股沉重与无助的感觉。“世道沧桑、岁月乌龙”对这位老兄确有诸多的不公！“晨曦暮霭，安足就榻，禅心止水，霸业烟消”安能是其真实所愿？   话扯多了，恐怕再掲了瑞庭兄的伤疼。在此谨祝老兄吉祥安康，好人一生平安！

林建云

刘炎昭 发表于 2014-2-28 22:18
文章确实写得不错，经历也蛮坎坷！毕业后与瑞庭几乎失去联系，这次十六聚会仅与伊匆匆见了一面，我 ...

          下回或许还是如此；刘兄不可强其所难。

刘炎昭

林建云 发表于 2014-3-3 18:19
下回或许还是如此；刘兄不可强其所难。

      我并不是强其所难，而是有点后悔：十六那天我一直在路口忙于等候其他同学，错过与瑞庭书记交谈（应该是汇报）的机会呀！愿为你的预言卖准赌上一杯白石老酒！敢不？

陈大年

      可惜，当年“福建师范大学”爷们的眼力不如“吴忠生”!不然，二班就有了”方教授“！
      吴忠生，是我敬仰的小学校长。记得：在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某一天下午，我因帮做家务事，上学迟到，我还没进教室，就被巡视校区的吴校长逮住，他不信我的解说，硬是亲自带我回家查证！当时，我只是感到委屈！长大了，会感激！对其敬意，会伴我一生！也许，因其优秀，才在小学校长的位上直调“莆美公社常委”，再以常委身份出使“工程总指挥。进而才发现，在”平静而曲折的流水里荡漾的金子“！

林建云

有马使马   耕马似乎显得潇洒轻松  （转）

没马使牛   老牛好像不太乐意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