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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bs 于 2015-12-7 15:09 编辑
岁月轻痕 梁伟雄一连一排
这是很久以前的云霄一中。 一九六九年秋,我又回云霄一中上学,时势的变幻,真让人捉摸不定。三年前曾被录取,来过一次,因为文革,没书可读,只好惆怅地离去。闲散了三年,而今再聚时,有些同学已长成了姑娘、小伙。虽说这年纪读初一显然大了点,但毕竟是求之不得,个个欣然而来。那时,我们十六岁。 望安山下的校园,依山而建,宽阔的校门高高在上,门前是几十级的长阶,令人觉得气势恢弘。从踏上第一级台阶起,心中的自豪和兴奋油然而生。 我们的班级是一连一排,教室在校园最高处,到达那里的台阶应该不少于百级。这是因地势的缘故,校园里遍布层层叠叠的石阶,蜿蜒伸展着连通各处教室、校舍、操场。使整个校园在绿树掩映和花木陪衬中显得错落有致而别具园林风格。 于是,少年的我们,每天蹦跃在这一层层的石阶上,穿梭于林荫、花木之间,嘻戏在操场和草坪中。尤其喜欢在那两棵巨大的古榕树下徜徉。那榕树,枝繁叶茂的树冠遮天蔽日;盘根错节的主干遒劲硕壮;修长低垂的气根飘飘拂拂。一棵树下是围绕树干一圈的报栏。另一棵树下是土石筑成的戏台。说不清在此曾发生过多少校园轶事,演绎过多少世间风情......。 那时候读书似乎特别简单,课程安排很松,课外作业很少。科目不多,政治是主科,而内容早已耳熟能详。语文和数学也不是很难,语文课本早就从头到尾自己读了一遍。因此若不是上新课的时候,就会偷看小说或小人书。我的座位恰巧在第四列后排,在这个角落做些小把戏老师也难以发现,并且在困倦的时候能与同桌说说俏皮话。同桌是个大个子,外表有些愣,却不失聪颖,说笑时妙语连珠。有趣的是,长着一对会动的耳朵,常故意将耳朵上下左右地抖动,惹得我忍俊不禁。 他是寄宿生,每个星期天从乡下的家里带来米和蕃薯,还有萝卜干。每天用陶钵盛了洗净的米和蕃薯,在食堂里蒸熟了,饭点到了取出来,就着萝卜干下饭。有天中午我偶尔路过食堂,他给了我一块热乎乎的蕃薯,感觉好吃极了。心想,农村的孩子有蕃薯吃真好。我家里天天吃稀饭,蕃薯并不是常有的。同桌曾邀我去他家玩,可惜未有机会,也不知他今在何方? 深秋时节,班上来了插班生,有位女同学坐在第二排课桌靠窗的位置。语文老师多次表扬过她,以她的作文当范文朗读。钦佩之余,不禁往侧前方多看了几眼。只见她一种若无旁人的专注,恬静而优雅。明媚的阳光透过门窗,洒进教室,耀眼的光幕中映衬出一张纯真的脸。这一刻在我的记忆中定格了,以后还常在我梦中重现,醒后回味一番,心情好了许久。我渐渐明白:同窗之谊,为何历来为人们珍视?大概是因为这是每个人踏进群体社会的第一步,对世界的感知和人生的启蒙,都从此刻开始,印象之深历久弥新。 当时文革的氛围仍然很浓,除了上课,政治活动时常有之,例如批斗会之类。还组建一个由班干组成的纠察队,我也是其中一员。任务是看管牛棚里的“臭老九”。牛棚设在原朝阳楼上,住着十几位老教师。我们几个队员也往同楼层的另一间教室,每天晚上例行点名后,锁上楼梯门,就开始随心所欲地折腾。有时打打扑克,钻桌底,有时在课桌拼成的大铺上打闹,有时胡侃闲聊。这么开心是因为自家没有电灯,低矮拥挤,相比之下,犹如出笼的小鸟。 有两三次,我们带老九下乡劳动,收割晚稻,好客的村民,送甘蔗给我们解渴,还让我们尽情地享受一顿新米做的香喷喷的咸菜饭。当时心里自忖:“沾了老九的光了”。开批斗会的过程,也是很滑稽的,上台发言的同学,除了喊些口号,经常会爆出几句八杆子打不着的俗语,土话,令人捧腹。想必挨批的老师肚里肯定哭笑不得。 时运嘲弄着每个人,包括老师也包括学生,当年的无知少年,在政治的风波中,就像风中的草,潮下的沙。庆幸的是对挨整的老师,我们没有过激的行为,今天的回顾就有了些许慰籍。 我们这一届,在校史的长河中不过是一朵小小浪花,却有两个绝无仅有的创举:一是改称年段班级为连排;二是在校园中挖了若干条长长的地道。那是冬季的时候,每个连选一个不同方向的点,从教室下方的斜坡向山体深处挖掘进去。白天黑夜连着挖,干劲十足,不辞辛苦。洞内闷热潮湿,洞外寒风冷冽,进进出出地挖土送土,有些同学因为赤脚干活,手脚都裂开口子,却没人退却。记不清挖了多少日子,最终居然全部成功对接。这是我们第一次体验集体智慧和力量的劳动实践,难能可贵。虽然,这些地道毫无用处。 教室后面不远的山上生长着许多相思树,郁郁葱葱,十分茂密,其间还有以前学长们种植的桃树等。课外的时候,我们经常结伴在此玩耍。腊月的一天,我独自一人穿过树林,沿着一条古城墙形成的小道,登上望安山顶的烽火台。 从这里俯瞰,县城尽在眼下: 小城一面临江,三面被田野环绕,一式青灰瓦的屋顶,鳞次栉比。十几口清亮的池塘点缀其间,几条宛转的河渠绕行左右,冬闲的稻田绿草茵茵,那是开着小花的紫云英;一片片菜地油光闪闪,那里生长着等待春节上市的各种蔬菜。正是黄昏时候,四处升起袅袅炊烟,隐约传来鸡啼犬吠。江面上一片片归帆悄无声息地滑过,两岸翠竹随风起伏摇摆。顺江远眺,出海口苍苍茫茫,海天一色。 寒风吹来,我掖紧衣角,转眼看着校园,沉呤良久,心里陡生一丝酸楚。我即将离开家乡,踏上未知的异乡路,是少年的豪情驱使,抑或是一时冲动,说不清楚。 离开学校后的头几年,每次从外地回来,总要到校园走走。假期里的校园格外的静谧,有一点从凡尘进入圣地的意味,也可能是一种时光倒退的恍惚吧。渐渐地,沧桑巨变,校园里原来的建筑已不复存在,只有榕树依旧。多少年来,它们迎来送往,见证着一代又一代的学子在这里辛勤耕读,从这里鱼跃龙门。 这里就是云霄人心中的圣殿,榕树就像圣殿的守护神,也像令人敬仰的老师们。 时间一晃过去了四十四年,十六的读数翻了个,成了六十,多少往事犹如过眼云烟,瞬间即逝,然而总有少许飘不出心坎,比如在一中的这段岁月,在人生足迹中不过是轻轻一痕,却在心中深深铭刻。
梁伟雄 复课时在一排一班读了一个学期后参加福建生产建设兵团,后调了来云霄城中现已退休。 |